成吉思汗的后裔图瓦人如今有一支生活在新疆喀纳斯湖畔,用独特的游牧乐器楚吾尔吹出喀纳斯连绵悠扬的山脉,波光粼粼的湖水,和水鸟飞翔的姿态。 “我爸爸吹得跟山水很像。阿勒泰山是美丽的,听的时候特别美……就像能看到山一样。”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叶尔德什的二儿子孟克义对记者说,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勾勒出阿勒泰山峦的形状。 自从父亲六年前去世后,孟克义就更加渴望学好这门几近失传的乐器。“我想念父亲……有时能在电视上看见他,也能在带子(磁带)里听见(他的吹奏)。特别想。”30岁的孟克义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很多,他害羞木讷,不善言辞,用夹杂着图瓦语的汉语缓缓地向记者描述着对父亲的思念。 对他而言,楚吾尔不仅仅是乐器,更是父爱和自己民族的历史。 楚吾尔,也叫绰儿或者楚尔。叶尔德什最小的儿子达西说,楚吾尔是游牧民族的管乐器,用中药材植物“独活”的茎制成,截取“三扎四指”的长度,挖三个孔,就制成了。 “每个人的肺活量不同,手的大小也不一样,我们认为,手长的人肺活量大。所以每支楚吾尔长度也不一样。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楚吾尔,我哥哥的比我的长。”达西说。今年22岁的他还在成都上大学,会说汉语和英语,假期在家帮忙接待游客。 达西和孟克义都很喜欢听父亲吹楚吾尔。“不仅是我们喜欢听,牛啊羊啊马啊都喜欢。我们民族以前放牧时就在山上吹,特别好听,马也特别高兴。”达西说。 “这个乐器从大自然来,描述的是大自然的山水和动物走路飞翔的形态。”达西说。他正在村中寻访上了年纪的老人,听他们讲楚吾尔的故事,并把故事写下来,讲给朋友和客人听。 在达西收集来的故事里,图瓦人曾用铁和木头制作楚吾尔。以前有猎人上山打猎,听到一种非常美妙的声音,就四处寻找,发现是风吹断了“独活”的茎,呼呼的风吹进中空的茎,发出好听的声音。猎人想:“风吹得都这么好听,我们自己吹一定更好听。”于是砍下一根,做成楚吾尔。 “这种植物只有我们的山上有,9月底10月初成熟,到时候我们就上山去选材料。砍下来十来根抱回来,一个一个试试,最后只有一根是最合适的。薄的声音是最好的,厚的不好控制。”孟克义说。 就这样一个中空的管子,制作起来只要三五分钟,但是要学会它需要靠天分和努力。达西说:“别人那么远都来学习,我这么近,却一点都不学。这是我们图瓦人的历史,一定要学。” 孟克义说,一点也不担心这门技艺失传,一些学徒是专业音乐人,另一些是被旅游拉动的表演者,而这些徒弟将来还会去教给他们的徒弟。“我的儿子4岁,也特别喜欢,他常常摸着我的楚吾尔玩,将来我一定会教他。” 楚吾尔曲子没有乐谱,学习要靠“感觉”,不同的人吹奏同一个曲子,声音也不太相同。“我吹爸爸创作的曲目,比如《阿勒泰的山》《喀纳斯的水》,我吹的和他吹的很像,但不完全一样。”孟克义说。 叶尔德什老人生前会吹18首曲子,被誉为“图瓦音乐活化石”。孟克义说:“我只学会了5首,剩下的只能一点一点回忆。父亲吹的,我都记得。” 孟克义更希望自己能有所不同,他创作了两首曲子。不懂乐谱的他,靠一点一点的琢磨进行创作。“特别难,要一点一点弄,特别特别累。”他说。 对于同乡的其他图瓦人来说,楚吾尔也是非常好的招揽游客的工具,这也拉动了他们保存民族文化的积极性。 27岁的图瓦村民迭力克拜孟克义为师,花了4年时间才学会两个曲子,还觉得自己吹得不够好。“我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太难了。”他说。 与孟克义不同,迭力克能歌善舞,成立了一个叫“旱獭组合”的乐队,打算冬天进军北京选秀节目,将图瓦音乐带进更广阔的空间。“我还开通了微博,希望大家多支持我,我一定要把我们的好音乐带到外面的世界,让更多人听见。”他说。 孟克义依靠弟弟达西的汉语解说词向从未见过楚吾尔的来客介绍这门乐器。“我就想把这个吹好,吹得跟父亲一样好。”他说。 |